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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6日星期五

評核資訊科技專業 不如考爬樹

早前一段新聞,關於香港政府研究統一資訊科技專業評核,為資訊科技從業員提供專業認可,期望提升形象及待遇。這段新聞在我的面書上引起嚴重恐慌,很多朋友擔心不能通過評核、以致無法獲得專業資格。

我的這些朋友,通常有大學學位,但憎恨讀書考試,未曾亦不打算考取任何專業資格,所以當發現政府希望推行統一考核時,心底立時一寒。吊詭的,是他們都在蘋果、微軟、谷歌等科技公司工作。

業界不喜常規 考核本無稽

網上有幅諷刺教育系統漫畫:幾種動物包括猴子、大象、企鵝、金魚、海獅同列在考官面前,考官說要來個公平測試,所以大家一齊比試爬樹。因為科技從業員遠遠不如醫生、律師、工程師般受大眾認同,所以要設立一個專業考核,跟上述漫畫同樣無稽,實在是本末倒置。

在科技行業工作的人,很多正正是因為討厭考試,不喜歡常規,希望不斷嘗試新事物,喜歡打破規範,才會樂意在變幻原是永恒的科技行業工作。政府喜歡說「成熟一項推一項」,在科技世界等成熟等於永遠慢競爭對手三拍。

例如,當年蘋果推出iPhone時,連App Store的計劃也沒有;谷歌瀏覽器Chrome初幾版的功能也極之有限,大家都很習慣科技產品會不斷被改良。亦因為如此,為了短時間內完成項目,電腦系統裏可能滿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short-term fix。科技行業員最有價值的地方,就正是他們有習慣在不成熟和充滿變數的世界裏工作,有能力在滿是瑕疵的電腦系統裏完成任務。

科技問題無終極答案 考甚麼?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軟件工程師只能在一個完全成熟並且well-documented的環境工作,他一定好打有限。如果喜歡考試,喜歡在一個相對平穩的環境工作,習慣問題有終極正確答案的人,未必會喜歡科技行業千變萬化的工作。

關於專業評核,它的缺點是在於評核的本身,甚麼模式的考試才能反映不喜歡考試的科技從業員的能力?再者,從業員能力之高下,在於他們在充滿瑕疵世界完成任務的能力,很難想像以統一客觀為基礎的專業評核能有效反映這些能力。

再把眼光於遠一點,在美國矽谷,做醫生、律師、會計師全部要考牌,惟軟件工程師不需專業認證,然而前後兩者待遇和專業形象相若,足可見專業認證在科技行業實為多餘之舉。朋友們心底一寒,當然不是怕考試肥佬而失飯碗,而是驚訝政府竟然會提出這個本末倒置的建議,顯示政府實不理解科技行業的要旨。

2013年9月25日星期三

專才移民海外 僅因順理成章

「移民」是個很奇異的詞語:它可以是做三等公民的悲慘生活,可以是在異鄉拼搏的生活,也可以是一個順理成章的身份。

電影《富貴逼人》反映90年代初香港移民潮寫照:董驃在一個宴會上,對着幾十個親戚朋友,說自己不打算移民,因為身為香港人,應投向祖國懷抱,為中國現代化努力,移民是不負責任的行為,與其到外國做三等公民,倒不如留港見證時代變更。董驃完成其偉論後,全場賓客面面相覷,低頭食翅。

20年光景已過,我們也見證了這大時代的轉變,近年人們又重提移民這回事。在我生活圈子的移民有兩類,第一種,移民到香港,如本欄的另一位作者耿春亞,他多年前從內地來港定居,捱過漂泊歲月的煎熬,香港早已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也回不了山東老家,所以會「努力做好一個香港人」。

遷美不問政事 只管工作開飯

第二種,是筆者這一類,拿着專業技術簽證在美國的科技行業工作,然後順道由公司贊助申請移民。對這類人來說,最艱難的是第一步放棄香港的家人朋友事業,毅然踏上往矽谷飛機的一剎那。說實的,其實這一步也不是太難,到底,有公司出錢出機票請自己到美國玩一轉,何樂而不為?頂多半年後水土不服,收拾行李再買張單程機票回港就成。至於移民與否卻是小事,反正申請移民時,人已身在美國:某天郵箱裏會出現美國政府寄來的綠卡,心想「好極,下次入境美國時不再需要排那條遊客專用的長龍了」,然後太陽照常升起,稅局繼續抽稅,生活依舊。

相對於董驃時代的移民潮,害怕到外國要做三等公民,洗大餅捱生活的情況,大概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說實的,我在加州生活兩年多,說到公民權利,實情是我連加州州長是誰也要不知,我們只覺得這邊的生活很簡單平靜,工作以外,便是開飯。再者,相對於耿春亞對香港的感情和投入,我卻絲毫沒有「努力做好一個美國人」的頓悟。

官方4000移民數字 有可能低估

早前報紙轉述官方數字,指2013年頭6個月有近4,000名香港居民移居海外,較去年同期升8%,朋友們都笑述,這個數字很可能低於實際,因為像我這類「先工作簽證、後順便申請移民」的,不需要向政府申報。

20年前的移民潮有《富貴逼人》,耿春亞有《甜蜜蜜》,卻沒有電影描述我的故事,因為毫無戲劇性。「移民」於我這類人來說,是個很奇異的詞語,奇異之處在於,明明它代表着一個人生的重大決定,卻只是生活裏順理成章的一個註腳。

2013年7月15日星期一

重視學習過程 贏職場長跑賽

我在研究院和科技公司待了幾年,發覺問一條好的問題十分重要。

問題的對象,可以是台上的講者、上司或論文導師、同事朋友、甚至是自己。問問題有兩大目的,第一是求知,想知道對方的見解;第二是想表現,想對方記得自己。問問題的難度,在於怎樣問得正中好心。問得膚淺,旁人會覺得我無料到;問得高深,對方未必有能力應付;更甚的,問題本身複雜交錯,又或者自己對問題了解不深,連怎樣問題也能清楚表達。

成事雖在天 努力有得着

話雖如此,世間上有條問題,既百搭又無敵,怎樣問也錯不到哪裏。可以是問自己的,也可以問老細的。問自己,有助釐清自己定位和方向;問老細,可用作討價還價;無敵之處,更是這問題可在毫無背景資料下照問如儀,而故作高深。

這個問題是:從這過程裏,我(們)可以學到甚麼?

先說問自己。有句老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工作上有太多事情超越自己能力範圍,每個範疇都有機會受外力影響,苦心經營多年的項目,可以突然被全盤推翻。做事時,如果只從成效出發,很容易被短期的成敗左右,從而令決定被情緒影響。假若項目失敗,若只計較結果,失敗便是失敗,那就是把從前的努力全盤否定,很難重新做人。

反而,如果所關心的,是自己從過程中學到的事,那其實是說,今日我所付出的努力,只要我未死,終有一天會有所得着。那麼一時三刻的起跌,均無礙我的抉擇。再者,如果能夠從工作中學懂新事物,這豈不是公司出錢請我上學麼?如果從過程中我有所得着,練得一身世間罕有的技能,日後好事自然來。

工作有要求 老細難忽悠

這個問題對老細同樣可行。假設老細給我一項沉悶無比的任務,自己十萬個不願意做,想跟老細討價還價,可以問老細:「我在想,我將會從這個任務學會甚麼?」這問題的好處,是「學習」這個詞語十分正面,我不是為錢,也不是為升職,我只求學習,老細總不能忽悠說:「你會從這沉悶的工作中學會忍耐。」

跟老細問這問題,未必即時為自己解困,但起碼可以提醒老細,讓他記得如果工作太悶,我是會走的。

到底,這問題其實是叫人要把眼光放長遠,在日常所作每一個決定時,反問正在所走的大方向是否大致正確。這問題叫人目光遠大,叫人重視學習過程,一定沒錯,所以無敵。

2013年3月11日星期一

資訊度身而造 比鄰反若天涯

情人節雖已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但卻有朋友於矽谷工作多年後回港工作,告訴我他在港的情人節感受遠較美國強烈。
筆者旅居美國,感同身受,總覺香港的節日氣氛遠比美國濃厚。我嘗試解釋原因,卻聯想到去年一個網絡漫畫網站為世界各地網民所開的一個玩笑(見http://xkcd.com/1037/)。

有天,我如常在辦公室觀看該漫畫網站,竟然發現自己公司的名字,顯然那漫畫是為我公司度身而畫。然後,在討論區發現其他公司也有同樣的現象。原來,該網站 的主人為不同機種、瀏覽器、地區、公司等畫了不同的變種,然後根據來源地址和其他資訊去決定所顯示的漫畫。幾個人就算同處一室,網站顯示之漫畫亦可相異。 (網站http://imgur.com/a/faLz2蒐集了40多幅前述漫畫變奏,讀者可參詳。)

科技愈發達 資訊愈個人化
這個玩笑,表面上跟情人節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他們都反映一個科技趨勢。隨着科技愈趨發達,我們衣食住行和所接觸的資訊都愈趨個人化時,或者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群人縱然在同一個地區生活,但每人感受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過情人節是個個人的感受,竟然也會橘越淮而為枳地因着地域而改變,大抵是因為美國矽谷位於市郊,行人路絕少行人,人們以汽車代步。一個人早出晚歸,很有可 能一星期不會遇上10個陌生人。相對香港,普羅大眾要穿過商場乘公共交通工具,無可避免地沾上其他人身上的節日氣氛,難免感受到情人節的壓力。

再者,互聯網世界流行個人化,Amazon顯示的總是我瀏覽過的商品,視頻網站推介的短片總隨着我的瀏覽歷史變化,資訊往往如那個漫畫網站,一切都為我度身而造。

看電視廣告 恍處另一世界

平時少看電視,但每次看廣告或新聞,會詫異我身處之地竟然存在另外一個世界。例如:財務公司的廣告,它的借貸上限竟只有500元美金;另一則新聞指某全國性公司將增聘幾萬名臨時工,以應付春季大增的季節性人流,就業率有望改善。

電視不如互聯網,它的對象是社區內廣大的觀眾,也說明這些廣播的資訊對他們有多重要,令我看見美國繁華的背面。人們不是研究動輒千多美元的電腦產品,也不 是討論幾蚊美金一個的有機蔬果。那幾個電視廣告和新聞的對象,卻是連500元也竟然要向財務公司伸手的人,又或者是收最低工資、只能做季節性工作的人。

就如電影《Minority Report》的世界,衣食住行和所有資訊渠道都為每個人度身而設,我們以為科技把人類天涯若比鄰地聯繫,而事實卻可能是,我們正逐漸自絕於天地之間。朋 友在香港強烈地感受到情人節,令我發覺,旅居美國6年,所見歌舞昇平的美國,可能是從矽谷科技公司裏以偏概全之見。

2012年9月23日星期日

容許自主學習 培養科技人才

多年來我有一個猜想︰電腦科技這回事,學校沒法教的;要駕馭科技,只有花時間長期浸淫,和些許天份。

在矽谷工作,常問同事和朋友一個問題去印證這個猜想︰他們的電腦技術是怎樣鍛練出來的?

有很多個不同答案。一種是在中學時期,因榮譽驅使參加編程比賽,因而學習電腦;另一種是本身對科技極有熱誠,為玩電腦而玩電腦;再有一種是求財心切,架設 伺服器經營網站寫程式賣錢,所以緊追科技發展。事實上,萬法歸宗,只要持之以恒,皆可使人駕馭科技。而重點在於,在眾多答案裏,沒有人認為正規的課堂有 效。

網上混沌無序 實戰遠勝課本

軟件工程師的基本工作,是一個從混沌無序的互聯網,從成千上萬的軟件套裝裏,依據自己需要,找尋合適的組件,在要麼過時要麼欠缺的組件使用說明上,領會怎 樣把組件裝在一起,然後應付系統裏無數條神出鬼沒的臭蟲。需要的,往往是幾近本能反應的應對能力,只能從不斷實戰和無數失敗經驗中而獲得。條理井然的課 本、對錯分明的考試絕不可能教曉學生電腦技術。

包容「胡作非為」 從興趣培才能

我的母校九龍華仁,有很多舊生在矽谷工作,跟那時學校的運作模式有莫大關係。她本着耶穌會自由自主學習的信念,主張幫助學生找尋自己的興趣,學懂思考和自 立解決難題。電腦室裏的電腦任用,學生可以自行把電腦重灌,然後胡作非為。若果學生忙着玩電腦搞活動,可隨意曠課欠交功課考試零分,最重要專心應付學生們 有興趣的事。

於是,一位師弟在中六時,已經在《Linux Journal》撰文教人架設視頻伺服器(可想像為2003年的YouTube),幾年後更被選為該雜誌最佳文章之一。一位師兄,中五會考前夕仍泡在電腦 室裏玩Thin Linux(可想像為1999年的Virtual Desktop),後來30歲不到已成為Kindle Fire Platform的頭頭。筆者中六才開始玩Linux,卻玩出大頭佛,電腦被駭客入侵,學校竟接獲美國國防部電郵,投訴我旗下的電腦攻擊美國政府,廢柴如 我,最後也能在矽谷立足。

每每回想自己的中學生涯,如果學校沒有容許學生自主學習的胸襟,讓我們稍為犧牲公開試成績,如果學校不容許曠課,學生根本不可能撥出時間,學習書本不可能 傳授的電腦技術和解難方法,母校的師兄弟也未必有今日成就。如果香港想培養多些這樣的科技人才,或者應該試行「華仁模式」。

2010年3月1日星期一

畢業留洋工作 尋高薪為「攞彩」

我今年二十有六,這生至此大部分時間在學校裏,一直以來,收入扣除生活開支後所餘無幾。一直不以為然,覺得入息足夠交租開飯買書買咖啡便好。反正身份是學生,身上沒餘錢是理所當然,沒有人會奢求一個學生養車供樓。快將離開學院投身職場,要背上一些所謂成年人的責任,一個大問題立即浮現:我應該期望有多少薪金?

首先,大概應該跟同學們比較。跟我同年會考的中學大學同學,已經工作了4、5年,大多轉過工也升過職,有人成功置業,有人以良驅代步,有人儲蓄戶口正邁向7位數。而我,手空空無一物,一切才剛剛起步。那麼,薪金好應該比他們高。

自信十足 薪酬逾10萬等閒

或者,應該跟同輩高材生比較。四年前,互聯網巨頭谷歌於香港高調聘請科技專才,報紙頭版報道年薪加花紅達70多萬港幣。那位港大畢業的高材生謝先生,我跟他相識十餘載,份屬同輩。雖然我的電腦能力未如他的好,但綜合來說,自覺起碼應跟他看齊。

再者,可以跟履歷相近的比較。美國電腦科學系博士畢業生的平均起薪點約9萬美金,我一向自視甚高,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價值超過泛泛平均之眾。加上參考自己學校近年同學的薪酬,超過10萬亦屬等閒。

不過事實上,我對上述金額的沒有實質的概念。在美國,我身邊同學朋友的生活都很簡樸,每月屋租水電飯錢大概花上千多美金,畢業後亦大概繼續如此。如果我不打算回港買樓,我根本花不了這麼多錢,人工多寡似乎沒有大關係。

外國生活簡樸 人工多寡關係微

當然,錢愈多愈好。然而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根據各畢業同學對自己工作的評價,最討厭自己工作的薪金最高,對工作充滿熱誠的薪金卻是平平。那似乎體驗了薪金在英文的意義——compensation。那是賠償,賠償我們為公司所犧牲可一不可再的青春和時間。今日我沒有甚麼負擔,好應該選自己喜歡的工作。哪為甚麼我仍為薪金煩惱?

Steve Jobs曾因蘋果認股權而惹官非,記者問他為何他這麼富有,還在意那些認股權。他說那是為了同事間的認同。那些年終花紅和認股權,過了某個額度,就如打遊戲機的分數,只為博取其他人的尊敬,沒有實質意義。

大概,我這樣在意薪金之高低,也是源於此:是因為多年前被謝先生笑我寫程式水皮,被同學笑我高考成績不錯卻一頭栽進電腦系裏,被朋友笑我畢業後放棄筍工越洋跑去念研究院,今日有機會吐氣揚眉,掃走幾年來的烏氣,自不然想攞晒彩威到盡。

2009年11月30日星期一

大學生求政府打救 沒落之路

年初,美國通用汽車進入破產程序。《經濟學人》專欄Lexington詳述汽車製造業的藍領工人長達20、30年的沒落過程。

二戰後,歐洲日本忙於重建,沒餘力發展工業,美國製造業一枝獨秀雄據世界。汽車製造需要大量勞工,通用汽車便以優厚福利吸引高中畢業生。50年代,汽車工人收入足以養家置業,享受頂級醫療福利,工作30載便可退休食長糧。

美政府庇護 汽車工人倚賴

於是,許多青年加入汽車業,他們對日後的豐足生活充滿憧憬。至80、90年代,歐日汽車製造業興起,美國受到挑戰。汽車銷量下降,直接影響工人飯碗。然而,龐大的工人代表龐大的選票,歷任美國總統和參眾議員不得不照顧這個龐大的群體,短視地傾斜政策以保護美國汽車業的短期利益。

這樣的保護主義卻使汽車業浸淫在一趟溫水裏,當政府能滿足所求,它就缺乏了改善自身的動力。今天美國車的性能不如歐日,曾經雄霸一時的通用汽車亦被淹沒於金融海嘯裏。

現在,來代入名詞,把汽車廠換作香港,工人換作大學生,故事又是否似曾相識?

曾幾何時香港的大學生十分吃香,周邊地區沒有出產幾多大學生跟香港人爭食,在學時可專心參加學生活動,書可以不唸,課可以不上,反正80、90年代去殖民化時,大學畢業生的工作機會多的是。

周邊地區愈強 港人不進則退

不過,這已成往事。周邊地區興起,高等教育普及化,大學生們卻仍然憧憬將來跟前人的一樣美好,當與事實相違時,這就變成集體訴求,也就出現一些靠訴求生存的政客。社會上總有種呼聲,要求政府做這做那、創造職位。

早前立法會的施政報告辯論,有議員指展趐、毅進計劃對青少年毫無幫助,政府好應該為青年人提供前景、穩定的上升階梯。去年當政府推出補貼計劃,支持企業以四千蚊月薪聘用大學生當暑期工,竟然有人指這是侮辱性的工資,貶低大學生尊嚴。

周邊地區的愈來愈強的挑戰已成事實,政府根本做不了甚麼。若硬要向大學生多施援手,那跟80年代美國的保護政策無異。希望政府幫助的大學生,請問,又是否想靠政府吊着廿年鹽水,等若干年後,當其他地方的大學生的能力視野都遠勝我們,才驀然發覺自己落入中年危機,如今日的美國汽車工人,只能乞求政府打救,歎往日之不可追?

2009年10月13日星期二

被誤認為日本人 毋須動氣

在葡萄牙參加學術會議,在會場上的咖啡店內,侍應嬸嬸看見我黃皮膚、黑頭髮,想必是客從遠方來,友善地問我從哪裏來,我答曰:「香港。」嬸嬸繼續以葡萄牙人充滿地中海的好客之道,熱情地說:「原來是日本,我最喜歡日本。」

葡嬸誤會 香港屬於日本

我有教養地臉上保持微笑,心裏暗忖:「嘿,又一個自大兼無知的歐洲人!」我當時沒有打斷她,更正她的錯誤,也沒有打算這樣做。一來想聽她的偉論,以知道歐洲人對日本(或香港)的看法,二來我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去糾正他人之愚昧。

嬸嬸以有限的英語去讚揚,我這位東方之遠客的國家。「你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工程師,最好的科學技術,日本是第一,然後才到德國。」我繼續微笑,另一位葡萄牙姐姐終於按捺不住,以葡語跟她說了幾句,看來是糾正嬸嬸的政治意識(或地理常識)——香港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了解遠東 僅知搶飯碗

嬸嬸靦覥地望着我,大概她怕傷害了中葡兩國人民的感情。我自己倒沒有所謂,我的感情又豈會被街上一個無知的二打六傷害呢?咖啡沖好了,我拿起微燙的瓦杯,當是回禮地讚揚葡萄牙的濃咖啡,離開咖啡店,化解了一場外交危機。

說自己來自香港,卻給誤會是日本人,確是有陣陣喜悅。喜悅不是來自這個虛構的「日本人身份」,而是因為對話反映對方的愚昧無知。

我曾經以為在世界是平的今天,人們(尤其是發達國家)好應該對世界多些了解,才發覺原來不單美國人目中無人;連文化根基較深的歐洲,對遠東一大片土地的認識,可能僅限於知道亞洲人搶掉他們不少飯碗而已。

借機窺歐洲人 亞洲看法

心平氣和地聆聽嬸嬸的偉論,從那短短幾句,倒可窺看外國人對亞洲的見解:大概他們很認同日本,很欣賞日本的科技發展;大概他們覺得香港能提供世界水準的服務,才會認為香港屬於日本;大概嬸嬸怕傷害了我弱小的自尊,事後才會靦覥而頓口無言。

教育局所推的愛國教材,指若被誤會是「日本人」,我應該「感到不是味兒」,才是「對中國文化與中國人的身份抱有正面的態度」。

外國人之誤會,難道不可以是來自他們的愚昧?如果我因嬸嬸的言論而動了氣,我又怎能窺看一個普通的歐洲人對亞洲的睇法?動輒就要感到不是味兒,憑着這脆弱的自尊心,又何能在世界的大舞台上昂首闊步地走下去?

2009年7月27日星期一

王者成功之道 心中要有團火

近讀蔡東豪的《金錢之王》,慢慢翻看5位被推舉為「王者」的成功故事,讀起來心裏又興奮又雀躍。然而,我對他們的具體投資理念沒有興趣(主要因為跟我的專業和興趣沒有多大關係),我關心的只有自己。我在想,究竟怎樣才能如書中6位主角(包括作者本人),一方面熱情亦孜孜不倦地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又同時能成為別人眼裏的王者?

5大金錢之王 性格迥異

是性格使然嗎?謙遜有禮(或裝模作樣)的君子會否較受歡迎?朝氣勃勃充滿自信(或囂張自大)的又是否較能給其他人信心?於求職面試時,基於自己的觀察,似乎謙虛的人成功機會較高。不過,若要分身飾演另一個自己,要在幾小時的面試裏連戲的難度當然不太高。但是,正式上班後,這場戲難以持久,遲早露出真面目。

書裏的5位王者性格迥異,比方說:充滿自信(或如蔡東豪所言——牙擦)的陸東、紮實內斂的鍾民穎、沒有耐性卻要事事滿分的葉維義等等,似乎不同的性格都可以成為一個王者。

是工作熱誠嗎?這樣才能使他們日以繼夜地工作和承受不同方面的壓力。本人現在仍身處於象牙塔內,心裏還燃燒着熊熊烈火,對未來還充滿期望(起碼,還能厚着面皮在報紙上大言不慚地說要成為王者)。但是,身邊在社會工作上三五年的朋友,總會潑冷水告誡說,這些正盛的烈火遲早會被殘酷的社會磨滅。

努力+勞力 「幸運是勤力」

說來也是,環顧周遭的人,似乎看不見書裏所述的王者?友儕間,能找到份合心意的工作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不是待遇太差就是工作太沉悶,每天都是返工等放工,一邊做一邊喊「坐多兩個月一定要轉工」的人屢見不鮮。似乎,維持心裏那團火是個必備條件。

在結語裏,蔡東豪綜合幾位性格迥異的王者故事,他們都付出過腦力勞力和耐性,一點一滴地累積功力和經驗,終究成為一位成功的投資者,從而總結出「幸運是勤力」的共通點。但是,這仍然解答不了「如何保持着心中的火」這個根本問題,心裏沒有火又何來勤力的動力?有能力保持心裏的火,是不是令他們成為萬中無一的王者的原因?本人年方25,並以「20年後成為其他人眼中的王者」為目標,又應該如何避免心裏燒得正盛的烈火熄滅?

2009年6月8日星期一

上一輩得道豐收 提攜後輩有責?

財經專欄作家曹仁超早前接受主要讀者為青年人的潮流雜誌《Milk》訪問,乍看之下,這個組合相當奇怪,兩者的背景可謂大相逕庭。

不過細讀內文,發覺這是個兩代人之間的對話,更準確來說,由對話內容到訪問的場境設置,都圍繞着同一個主題,都是曹先生老氣橫秋的個人表演,那位年輕的記者由始至終只在唯唯諾諾,完全展現「你們在香港一定唔夠我們玩」的現實。

歷史偶然 造就今天富足

訪問答得直接的其中一條問題,記者指有年輕人投訴上一代霸着位置不讓年輕人上位,曹先生倒坦白:「我沒有責任讓你上來的,這個位坐得我好舒服嘛!」這個血淋淋的答案聽起來當然十分刺耳,他們幸運地承受着一些歷史的偶然而得到今天的富足,利用高地價政策一下子透支了幾代人的收入,今日他們竟然說沒責任讓位?

不過,人皆自利。如果我是曹仁超,我也看不到自己有讓位的責任,也許我會因為想沽名釣譽,為自己積一點好名聲,而去提攜後輩,但底綫是不能影響我的既得利益。

人皆自利 冀社會符私利

如果我有機會去設計社會的運作規則,我理所當然地希望規則有利於自己。當然,在政治哲學的理論裏,一個正義合理的資源分配原則,應該建基在一個無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上,即假設大家都不清楚自己出生時的家庭背景和經濟基礎。

可是,正所謂生命冇take 2,當下的我已經有既定的社會地位,我也無必要考慮其他人的出生背景,於我而言可使我獲得最大利益的制度當然是最理想的社會遊戲規則。

我甚至會想,如果撇除對中華文化錦繡山河的絲絲感情,究竟一個怎樣的中國對我有利?

內地壯大 反損香港利益

20、30年前中國大陸鎖國,香港因而成為轉口港和世界通往大陸的窗口,經濟得以急速發展;今日祖國發展一日千里,遠較以前富有豐足,可是同時卻有無數優秀的知識分子跟我搶飯碗,這不太符合我的自身利益。在這些考慮下,我很可能會選擇數十年前的中國。

曹先生的訪問在網上擊起千呎浪,一兩個星期內很多年輕博客都轉載過回應過,覺得曹先生的話刺耳,大概是他把真實情況說得太坦白太血淋淋。

不過,如果換着我擁有跟他一樣的社會地位,大抵,我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2009年4月27日星期一

成功靠才智 還要投胎合時

跟一位高傲友人逛書店,走至個人成長的書櫃拿起一本大概叫做《在兩星期內告別失敗》的書,鄙視地翻了翻,然後高聲說︰「真不明白為甚麼有人會看這些無聊書,他們注定一世做失敗者!」說畢,才發覺身邊有三五個人正在那行書櫃選書,只好面帶歉意急步離開。

友人跟我這等自命有識之士,當然不會愛看畫公仔畫得太過出腸的勵志書籍。一向認為如果我們讀的連阿貓阿狗也看得懂,豈非跟他們一樣?但是,我們失落的時候,也需要精神上的支持,一向依靠的書籍多來自財經報章的推介,才發覺它們其實都隱含着這些勵志的道理,只是多了一層包裝而已。

具成功條件 緣何成就不高?

近讀Outliers,其副題為The Story of Success,顧名思義介紹不同行業裏成功人士的故事,包括軟件大亨、運動員、律師、飛機師等等,從中歸納成功的元素;它指天賦條件(如智商)雖然是必需,但超越某門檻後,這些條件就沒有明顯的影響。反而後天的種種因素卻是成敗的關鍵,包括「一萬小時法則」、獨立程度、適應力、反抗權力的能力(Power Distance)。

一邊讀,總不免一邊把自己的處境跟書裏描述的成功人士比較。筆者經歷過不少淘汰性的考試,智商應低不到哪裏去;花在本行的時間沒有一萬小時也至少有七至八千,成長於人均適應力高的香港,現身處在Power Distance很短的美國,這通通都是書裏描述成功的關鍵因素,理論上我應該是個出類拔萃的成功人仕。不過為甚麼我還自覺高不成低不就?

倘非時勢配合 未必有微軟

這本書提供了很好的答案。成功與否其實也取決於投胎時的運氣,亦即關係於世界的大潮流。70年代電腦減價,個人電腦開始流行,Bill Gates就是於當時輟學創立微軟,趁着這空檔佔領個人電腦軟件的世界。若果他早幾年出生,當他畢業時只有大機構才能負擔電腦設備,可能他只會是個出色的軟件工程師;若他晚幾年出生,到他上大學時大概整個市場已被瓜分,沒有讓他創立微軟的空隙。

說穿了,就是個好好的安慰。一方面,我擁有書裏所列成功的必要條件,可視自己為成功人士;另一方面在現實上,我是生不逢時罷了。Outliers之所以流行,於作者敏銳的觀察力外,我覺得,還在於它安撫了許多外表高傲自信,但內裏鬱鬱不得志的心靈。

2009年3月9日星期一

藝人吸大麻 應如何反思

兩名藝人在日本被發現藏有大麻,輿論一片嘩然,認為年青偶像吸毒,會對青少年造成嚴重影嚮。

我搞不清究竟是不容許藝人犯法(日本法律禁止藏有大麻)?還是不容許藝人(在大麻的作用下)於公眾地方行為不檢?抑或是不容許藝人言行相悖(藝人曾經宣傳禁毒)?

如果故事不是發生在日本而是法律容許大麻的荷蘭,二人被發現於咖啡室內吸大麻,他們沒有犯法,輿論又會否嘩然?反過來,如果故事發生在蘭桂芳,二人沒有大麻,不過喝醉了,神智不清、腳步不穩地在街上亂吵亂罵,同樣地沒有犯法,又會否被大肆評擊?如果二人沒藏大麻,只犯了偷竊罪,他們所受的指控又會有別?

煙酒亦害人 待遇天壤之別

為甚麼大麻是毒品?顯然是由於興奮作用,使人產生幻覺,影嚮大腦正常運作,妨礙判斷,亦會上癮。但是,酒精和煙草不都有類似的問題嗎?它們同樣會使人上癮。酒精所引致的社會問題,同樣地多,為何酒精與大麻的待遇有天涯之別?

美國有趨勢把大麻列為非刑事化。奧巴馬於零四年曾表示美國應該重新考慮對大麻的禁制,原因是打擊大麻虛耗納稅人大量資源,但其產生的社會問題並不足以抵銷其開支。去年跟總統大選同時進行的公投裏,麻省居民以百份之六十五對三十五通過大麻非刑事化。

委實,在美國的大學校園裏,學生吸大麻的情況頗為普遍。在週末晚上,走過本科生宿舍,時常會聞到燃燒大麻的氣味。多位研究院裏來自美歐的同學都曾吸大麻,他們亦不以為然,也沒有上癮。他們都是在大學時,人吸我吸的情況下嘗過。早前,在奧運會連奪多個金牌的飛魚菲比斯,亦被發現在一個大學派對裏吸大麻。可見吸大麻於西方社會裏,亦不是件嚴重的事情。

被指言行相悖 政客也雷同

再且,為甚麼藝人講一套做一套有問題?藝人曾出席宣傳禁毒活動,今日被發現身上有大麻,輿論指責他們言行相悖。我們不如從八十年代末的立法會選舉開始,統計有幾多尊貴議員們的競選承諾,在當選後又得兌現?如果前言不對後語,足以要藝人消聲匿跡退隱江湖,香港的政壇就不會這麼熱鬧。

如果大麻不是毒品,兩位藝人又會否遭受嚴厲指控?我們又能否接受藝人們吸大麻?他們攜帶大麻出遊,顯然他們認同大麻的作用。兩位藝人又會否有膽量,如當年的奧巴馬,在香港倡議大麻非刑事化?

2009年1月19日星期一

學上網虛擬消遺 長者不愁孤寂

嚴嚴冬日,路邊積雪結成濕滑又骯髒的冰,北面吹來乾燥刺面的凜冽寒風,如非必要都不會上街。時值學校假期,沒需要回校,夢醒後還留戀在溫軟的被窩,把電腦拿到跟前,先看電郵後查網誌留言再爬別人的網誌。

打機睇戲 床上充實玩一天

未幾,覺得肚餓,情非得已地離開睡床,把一打水牛城雞翼從冰格移到微波爐裏,沖杯咖啡,回到電腦前在itunes store買片看,邊看邊在facebook回覆留言和管理幾個網上遊戲的進度,看罷就玩PSP同時跟身在世界各地的朋友msn互通消息,然後在土豆網追看昨晚的《珠光寶氣》,再從書櫃裏隨便找本書讀寫寫網誌,一天時光如過隙白駒轉眼即過。

去年中出版,龍應台的《目送》裏,最後一章關於她父親離世前的種種經歷。八十多歲的人,手腳的靈敏度大不如前,還是堅持要開車上街買菜看朋友,甚至走到風馳電掣的公路上。後來出了意外,兒女們叫他不要開車,改叫計程車好了。可惜一輩子節儉的老父,捨不得叫車,從此足不出戶。

未幾,老父的背句僂了,眼失焦了,牙不能咬,未幾連走路也不會了。龍應台當醫生的弟弟說,老父的急遽退化,大概是從他們不讓他開車後開始的。也許,沒有了車,不能買菜,也少了跟其他人來往,少了精神寄托,確令人衰老得更快。

因為老化而變得行動遲緩,上街見朋友買菜等等的日常活動出現困難,生活失去了意義和目標,衰老當然加劇。我會想,當我和我同輩的人老去時,會不會遇到同樣的問題?還是,我們已一早習慣了透過虛擬網絡去交際娛樂?足不出戶,雙手不離鍵盤滑鼠,不就是無數宅男宅女的日常寫照麼?

老人行動不便 上網活動最好

當娛樂和交際都可以家裏進行,依然可天涯若比鄰地跟朋友會面,也可以日以繼夜地打電玩,每一個遊戲都賦與玩家新的使命新的目標,不愁沒有精神寄托。就算是身體開始遲鈍,再玩不了爭分奪秒如WoW跟Counter Strike等實時遊戲,還有無數回合制如三國誌和Travian等等。還可以在網上賣武器賣經驗值賺生活費,橫豎人們對虛擬世界躲在螢光幕後的真人沒有多大興趣,又有誰會在意於射擊遊戲裏被別人「兜背脊」的是個十歲小朋友還是個八十歲老人?

到底,這不過是個因想逃避工作而希望可終日打機的廿五歲學生的主觀願望,到七八十時還有沒有這樣的興緻就不得而知。不過,望著家中的老人,倒希望他們會上網會打遊戲機,總比白白地對著四面牆好。

2008年12月15日星期一

競爭全球化 新一代壓力驚人

讀呂大樂教授的文章,他說自己年少時沒有功課壓力,下課後便是通山跑,不亦樂乎。稍為年長一點,才要花點點氣力準備升中試。相對於今天,充滿對「多元智能」概念的社會,一個小朋友最好琴棋書畫樣樣皆精,今日的莘莘學子,自進幼稚園就開始受的壓力,相對於上一代人,可謂大巫見小巫。

無獨有偶,這情況並不只出現於香港,亦存在於美國。筆者的博士論文導師是位來自比利時的教授,跟他談起,他也說不明白為何現在社會的壓力如此大,他的兒子在報考大學,每日唸書至夜深,還要兼顧運動比賽和社區服務,這些都是美國一流大學收生的考慮條件。教授說跟他的童年相比,他兒時放學就把所有時間花在足球場上,準備星期日的比賽。直至大學畢業試前的個幾月,才開始認真讀書。

幸早生二十年 琴棋書畫免精通

上述兩位教授都聲言自己的童年都在足球上渡過,然後似是輕鬆地登上教授的位置。我不清楚這是不是兩者的誇張描述,一方面誇大兒時玩樂的程度,另一面省略做博士研究的辛酸,藉以隱晦地顯示自己聰穎過人。不過,憑我自身經驗,也覺得自己幸運地早了廿年出生,高中以後才需要發力,否則在人有我有的朋輩壓力下,自幼稚園起便會不斷地被安排參加琴棋書畫班,好讓自己的CV上有多幾行。

問題是為甚麼現在人們的壓力都大了這麼多?是不是單單因為教授們的一代人,幸運地遇上戰後全球經濟重新起步的順風車,順利地到達今日的位置?現在我們流行的是所謂「全球化的挑戰」,意即新興國家數以億計的大學生在跟我們爭工作爭飯碗。暢銷書《世界是平的》指今日很多勞工密集的工作都被移到低工資的發展中國家去,已發展地區的人民要保持一貫的生活質素,就必需面對來自全球的競爭。

人人退一步 免陷囚徒困境

競爭得太過劇烈,因為怕被人佔領自己的位置,就唯有努力工作。如是者,生活就給工作佔據。本來,工作是用來換取實踐自我的空間,但當工作太過繁重,把人的靈魂擠得乾涸,連自我都忘記了,工作反而失去意義。有時想,可不可以大家都退後一步?反正大家一起懶惰一點,其實如果都是一樣。同時,大家多了點空閒,豈不快哉?當然,這是個prisoner's dilemma,是一個有上億個參加者的遊戲,為了保住自己的生活水平,只好努力地工作下去,壓力亦由此而起。

2008年11月10日星期一

政府與黑幫 「管治」雷同?

「政府跟黑社會的分別在哪?」這是我在中大的教室裏遇過最具顛覆性的問題之一。吊詭之處是它問兩者之差異,諷刺地暗示其實兩者十分相似。

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學教授溫嘉德殊(Sudhir Venkatesh)年初出版了《Gang Leader for a Day》,描述他在芝加哥大學唸博士時,往貧民區做田野考察的經歷。貧民區是政府興建的住宅,主要為低下階層而設,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因為安全問題,絕大部份時間警察和救護人員都不會進入該區。黑幫趁著權力空檔,進駐並支配貧民區內,進行他們的商業活動。

為免警方介入 力保區內安全

當地黑幫的經營妓院和販賣毒品,目的是爭取最大利潤。他們希望一切商業活動可以穩定地進行,因此不容區內發生嚴重罪案,因為若驚動警方介入區內秩序,他們就難以進行各種(不法的)買賣,直接影嚮生計。

於是,黑幫頭子就肩負確保社區運作暢順的任務,包括維持治安、商業秩序、民生、外交等等。如果任何人的行為超出黑幫可接受的「道德底線」(影嚮商業運作),就會被警告罰款甚至毆打。舉例說,在黑幫的管理下,強姦搶劫盜竊發生的次數遠比街外少,癮君子們覺得比週邊安全才全願意居住,他們是黑幫的收入來源;商業活動也受規管,絕不容許詐騙(如將私自把毒品稀釋出售)的情況出現;黑幫亦鼓勵區內的年青人上學,不要在街上流連,可是頭子們並不關心他們的學業,只希望把他們困於課室裏,免得在街上生事;幾個有穩定勢力的黑幫間維持某程度的商業來往,因為在共同利益下,發生任何事端都會直接影嚮他們的商業利益,互惠的經濟關係可減低發生衝突的機會。以上的種種「政策」,目的都是為了確保商業活動得以順利進行。

貧民無選擇 只能默默承受

把毒品和娼妓等等商業交易的具體細節抽空不談,書裏描述黑幫頭子每日的工作,跟資本主義社會下政府的基本運作極其相似。由政府收取稅項以保障普羅市民的日常生活和商業活動的正常運作,到為年青人設立的學校和社區中心,以至二戰後各大國間的經濟合作協定,跟上文描述的黑幫活動均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在貧民區裏,黑幫頭子們同時擁有司法執法立法的權力,人治色彩濃厚,亦是商業活動的最終得益者,區內的政策都傾斜於他們的自身利益,無別處可逃的居民只能默默承受。大抵,這是跟我們的政府的最大分別。

2008年10月24日星期五

不搞網上賣歌 流行曲難翻生

社會上一直有套粵語流行曲大不如前的講法,聽眾投訴流行曲粗製濫造甚至抄襲外國歌曲,而沒有興緻去花錢買唱片;唱片公司指責盜版問題嚴重影嚮唱片收入,以致無法投放太多資源去製作歌曲。形成了雞先定蛋先沒完沒了的問題。

有關粵語流行曲的論述多從七十年代的許冠傑說起,然後是風靡整個東南亞的八九十年代,九十年代中葉以後內地和台灣發展蓬勃,香港的流行曲便相對失色,就連填詞人黃偉文也說過九六年是粵語流行曲黃金時代的終結。

下載容易 銷售衡量好壞

可是,如我這樣成長於九十年代,沒見親身經歷過那個所謂的黃金時代的人,卻不一定覺得當下的流行曲不濟。反而會問,是不是當下擁話語權的,總勉懷著只可追憶到想追追不到的過去,才會指責現時的大不如前?陳奕迅出道十多年,這正正我我的黃金時代。是陳奕迅楊千嬅的歌把悲喜照明掏盡我心聲,是林夕黃偉文的一字一句為我的時代做證。

單從唱片銷量看,無疑九十年代初確是遠較現時好。但問題是唱片銷量根本已經沒法準確的決定歌曲的好壞。唱片本身只不過是承載歌曲的工具,在這個數碼時代,還有幾多人會拿起唱片放進唱機裏?買了唱片,還要把歌曲轉為mp3灌進ipod裏,麻煩得很。下載一首歌只花十幾秒,我時常做的,是先在網上找「試聽版」,遇上喜歡的才到街上補買唱片。買唱片,是為了表達對歌者的點點支持。

mp3方便 唱片公司為何不為?

網上賣歌本來是增加售賣歌曲收入的上佳方法。蘋果的網上商店是成功例子,零八年上半年已售出超過十億首歌。然而,在國際唱片業協會(香港分會)的網頁上介紹的幾個香港網上音樂商店,在技術上諸多限制,處處設限,有些只容許在香港的用戶,有些只能在使用微軟的覽器。可是,我在蘋果的音樂商店只能找到幾隻零星的粵語唱片,更使我相信香港的唱片公司並非技術上不能在網上賣歌,實在是不為也。

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流行曲,以最熟悉的語言去把心境道破。又或者,唱片公司就是看穿了這一點,無論它們表現得多麼的不濟,我們還是會繼續聽。如果這個陰謀論的想法屬實,我所愛的粵語流行曲,如人們所說,確是已過了它的黃金時代,而且會繼續消沉下去。

2008年9月1日星期一

美國簽證少 IT人地位更高

在香港,資訊科技一向不是吃香的行業,只有在投資銀行的極少數,其收入和社會地位才相對地令人滿意。

比方說資訊科技從業員的每週工時是醫生的七成,然而收入卻遠不及他們的七成。其中一個原因,醫生們的頭上都有一個專業人士的神聖光環,在捱過專業試實習期後,他們就跨進了一個常人難以逾越的門檻,在供應穩定地少而需求持續的情況下,他們的收入就得到保障。

技術日新月異 難考證人才

資訊科技的領域不如上述行業般擁有這麼普遍性的專業資格,主要原因是科技發展日新月異,二十年前有IBM十年前有Microsoft現在有Google,每個月都有新的技術推出市面,不同的技術和制式也往往因為不同的製造商而有異,並且,資訊科技行業所講求的創意和實戰經驗遠比專業資格重要。

科網股旺盛時坊間曾經流行過一系列如MCSE, A+, CCNA等等由不同軟件生產商設定的認證課程,同期的求職廣告上均事無大小地要求應徵者要擁有至少幾張認證才獲考慮聘用。未幾,行內人發現這些考試都可以靠背Brain Dump(這些認證考試通常形式為多項選擇題,只要熟背幾百條題目便可應考,網上很容易可以找到相關的題目庫)而輕易過關。一個人擁有文憑與否,跟他的實戰能力沒有多大關係,於是這些的認證就漸漸式微,亦無法造成門檻,限制資訊科技從業員的供應。

反觀美國,那裏的科技公司很重視資訊科技人材,從事資訊科技行業的人不會覺得自己社會地位低沒有晉升渠道,科技公司更花大量資源去吸引境內的學生應徵,務求吸納最好的人。它們如此厚待應徵者,大概亦因為美國亦有一個神聖光環。

美國科技發達 求才若渴

美國每年發出的工作簽証配額很少,留學生如果未能在幾年內取得永久簽証便要離開,就算服務於財雄勢大的科技公司亦毫不例外。就如微軟最近在距離總部西雅圖兩小時車程的溫哥華,設立了開發中心,好讓未能取得美國工作簽証的專材們先到加拿大工作。簽証配額限制人材供應的數量,於是造成供應少需求大的現象,美國的工作簽証本身就成為了一個難以跨越的門檻,擁有簽証的人因此吃香。

本文只是從一個較少人討論過的導向,去理解香港和美國的資訊科技從業員待遇天淵之別的其中一個原因。 當然,我們絕不能本末倒置地認為,香港資訊科技從業員的工時長待遇差的解決方法,是收緊海外專材的入境限制。美國的科技發展發達才會出現對人材的渴求,簽証政策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己。

2008年7月22日星期二

科技令人退化 不如返璞歸真

自從擁有iphone後,我變得更懶惰。以前,夢醒後要爬落床走到電腦前,才可以上網查電郵,要花上二三十秒。現在,伸手到床頭,拿起電話,按四個掣,已可以瀏覽喜歡的網誌,方便容易。讀畢,轉個身,繼續發下半埸的夢。


還記得曾幾何時跟人相約於七時半在五支旗杆嗎?還有旺地恆、山林道老麥等等長青而準確的地標。今日約朋友已變為「七點幾到左尖咀打畀我」的模糊概念,臨時失約改時間改地點亦只消撥通一個電話。世界上出現過一種關係叫「筆友」,今天已大概被「網友」取代。不過人們都怪在網絡時代人與人的關係太過疏離,回家後不再大家暢聚歡樂今宵,取而代之的是各自在發聲機器面前笑著忙。科技公司強調網絡發展可以減少世界的隔膜,促進人與人的交流,改善生活質素,但事實又是否如此?


電影《Wall-E》的故事場景設置於七百年後,人類生活已全由機器代勞。每人都擁有一張附有螢幕會移動的椅子。想見朋友,可即時進行視像會議;想到某地,椅子會自動導航;想飲想食,開句聲汽水薄餅即時送上。人類的軀體從此局限於方寸的椅子裏,手腳退化至又短又無力;目光再離不開螢光幕,看不見週遭的美麗風景。


機械人Wall-E看見人類手拖手的愛情故事,很羨慕,覺得是個奇妙的感覺。「發明」拖手的人類,忙著在冰冷的虛擬世界天涯若比鄰地會面,反而忘卻了簡單帶著微溫的身體接觸更能傳達感情。電影強調能打動人的,是最原始的感覺,是伸出手作簡單的接觸,是以肉眼仰望絢麗的星空,是赤腳在池裏感受微涼的水溫。


吊詭的更是電影裏處處看見蘋果公司產品的踪影,Wall-E充電完畢的開機聲,在電影院裏引來很多想是蘋果用家的笑聲。這當然十分合理,蘋果電腦創辦人Steve Jobs曾擁電影製作公司Pixar過半股權,更是發行商迪士尼最大的個人股東兼董事。蘋果產品一向以簡易的操作見稱,它推銷網上電影租賃,我們不再需要落街買碟上電影院,只要安坐於電腦前,按幾個掣,幾十秒後電影自動送上,這像不像電影裏坐在椅上幾近殘廢的人?電影是否在自打嘴巴?


我一直享受科技帶來的方便。今日我躺在床上打下這篇文章,然後把稿件以電郵送到太平洋另一端的報館去。每天生活在網絡裏,打倉頡快過寫字的我,看過電影後,頓然覺得,好應該多拿起鉛筆,離開冷氣房,赤腳走在青草地上,呼吸自然的空氣。

2008年6月19日星期四

選科一窩蜂 另闢蹊徑更成功

股神巴菲特成功之道在於做價值投資,仔細研究每個行業每間公司,看清楚那些有發展潛力,同時價格被低估的,就重鎚出擊,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裏,然後放在枕頭底長揸,不需理會短期市場上隨機不定的升升跌跌。起初,他寂寂無名,有不少人批評他的投資方法,尤其在市場暢旺時別的股票狂升,相對之下一些較穩定的公司的股價就難免相形見拙。不過,當後來我們知道他在幾十年前選過可口可樂吉列剃刀,幾十年來身家番了好多好多番,他就成為股神。

IT爆破 高材生月入五千

如果讀書進修純粹是投資,上述的投資原則可以應用於此。我們上學去,投資了金錢和寶貴的青春,回報就是那張文憑,希望那文憑能助自己更上一層樓。愈多人讀同一個課程,其收生要求就愈高;愈多人擁有同一張文憑,其價值就愈低。並且,讀書是回報期很長的投資,並且是同一時間難以分散的投資。


多年來,跟資訊科技相關學系的收生成績的波幅,幾乎可跟恒生指數看齊。二千年科網股炒的火熱,懂得寫網頁就叫做科技界巨子。同期大學相關學科收生成績奇高,跟醫科不相伯仲。未幾,科網泡沫爆破,公司倒閉,一時間大量資訊科技從業員失業,工程系的大學畢業生找不到工作。二千年入大學的,零三年畢業,那是香港最低潮的時間,一畢業就等於失業,高考3A的高材生畢業後只月入五千蚊的個案屢見不鮮。

聰明人爭崩頭 僧多粥少

那年間,工程學系的收生成績很差,最低要求幾乎是高考五科合格,變成「水泡科」。親戚朋友知道我主修電腦,會同情地關心並問道「嘩你畢業點算呀,搵唔到工喎」。轉眼間,三年又三年,零六年香港在北水南調下走出八萬五的陰霾,零三年入大學的剛剛畢業,人們開始講web2.0,又說香港欠缺科技人材,報紙頭版報導一位在薄扶林念書的電腦專才獲Google垂青,以年薪六十幾萬(未計花紅及認股權)從本地銀行挖角。於是,收生成績又受著利好消息帶動而穩步上揚。


蔡東豪在《金錢之王II》說:「價值投資者不怕跌市,反而最怕升市。」這麼多聰明人走去讀同一科,爭得頭崩額裂,幾年後又未必吃香。我們無法預測未來,卻可以很容易地看見當下受盲目熱捧的東西。那麼,讀書作為一種長線投資,何不找條較少人走的路?

2008年5月3日星期六

償留學心願 竟不外如是

五月,學年完結,放暑假回香港。跟大半年沒見面的朋友相聚,自然地會以「果邊讀書點呀?」作開場白,不善辭令的我定不能即場爆肚,我也好應該趁著這個時候準備一些標準答案。


每每讀曾旅居英美作家的散文,如董橋李歐梵劉兆銘馬家輝,總覺得留學又浪漫又虛榮。那怕是窮得要過著吃馬玲薯的日子,抑或在仰慕蒼蒼的學識之餘也追求窈窕的倩影,又或者在冷雨夜的燈影下翻書做研究,總之是一個奇妙的旅程。

英文不濟 不敢泡洋妞

這是我第一次飄洋過海到外面唸書,以前對留學有過很多幻想,也羨慕當交換生的朋友。他們回港,我興高采烈地問外國讀書的有趣事,有時得到的答案是「冇呀,在家上網睇碟,得閒打下波咁囉」,心想暗罵他們白白浪費這難得機會。


我在風景如畫的羅德島渡過了整整八個月的時光,親身証實了留學的一點一滴。當別人問起,又應該怎樣描述?


挑燈夜讀說來浪漫,現實卻是沉悶無比。常身困於辦公室裏苦讀學術論文,然後吃飽就睡,睡飽又回到工作間去,沒有人會對這樣單調重覆的生活感興趣。那應該說我學會了喝有氣礦泉水嗎?又或者介紹這種便宜的海產,大談煮龍蝦和開生蠔秘訣?


人們說到外邊讀書,好應該多跟不同國家的同學玩玩,增廣見聞,開開眼界,就算無學養的增長也起碼練好會話。大學裏有很多派對,一個週末晚上可以認識很多人,翌日facebook上又多了廿幾個「朋友」。應該說自己為國增光落酒吧泡洋妞?還是坦白的承認,自己因為怕英文不濟而不敢約鄰座的ABC上咖啡店?

香港唸書更精采 隔離飯香?

應該佯稱自己喜歡那些表演者會在台上抽水煙的地道音樂會,然後宣稱自己不再聽陳奕迅楊千嬅?還是在友儕間大談跟同學們隊草的經歷,然後當父執輩責問時,就如龍應台的兒子在《親愛的安德魯》裏強辯這不過是「性、藥、搖滾樂的隱喻」?


其實我怎樣說都成。這裏我沒認識幾多位香港同學,如何胡謅別人也無從引証。事實上,八個月過去,書沒有讀過幾多,會話也沒有大進步,也說不清父母的錢是不是白花了。


曾經對往留學有很多幻想,到今日發覺又不外如是。想來,在馬料水諗書時所作的倒蛋事遠比現在多,那時的生活也較今天精彩刺激。


或者,又引証了「隔離飯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