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31日星期一

回應Kris文章末段

小弟不才,兩樣都當不成,但有在投資銀行工作的朋友,亦有剛連任的區議員。

先由投資銀行開始。

A跟某歌手同年畢業,畢業後在某歐洲投資銀行工作,年初轉到另一家。對於外國甚囂塵上的人人有花紅,她劈頭說「掃地都出五個月花紅係假的。」,大抵因清潔是外判 ...

提及留在Back Office,她跟我說近日面試新人時的經驗,她守第一關,問題如下:

第一,無Common Sense -
Application form 有一條問題,What is investment banking,竟然人人都答炒股票;Written test 要一份 SWOT analysis,九成人搞股價分析,全錯。

她有氣沒氣的說「我不需要有finance background,不需要睇數,我只要學生了解這公司優劣之處,股價對公司本身係無直接影響。」

最後十一份Case Study,僅一個合格。

第二,不做功課 -
如前述,80個Applicant,篩走74個,稍有看頭其實只有四個。
來面試的不少是博士,但對應徵職位毫無了解。
她最火的,是讀Neuro science的說「My skill set matches the position」,
大概,坦白承認不了解好點。

結果,有機會面試的,一個碩士博士也沒有。
印象,是入行怕辛苦怕捱,英文不三不四,拋錯書包。

對於薪金,她認為大概最初不過想改善家人生活,到得到金錢與權力後,人總苛求更多,「貪錢到忘記左點解一開始咁貪錢」。我說難為她還看得透,回覆是「睇得通同做到不同,吸毒人人都知道不好,都一樣索落去。理想係無用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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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民主黨第三四梯隊區議員,又怎看在建制派形勢大好之時,
如何爭取連任,卻避不過政府將連敗兩次的,以委任方式回歸。

H打趣說,「叫政府委任我地輸上三次的人,叫輸多過兩次全部退黨,然後等委任。」

香港的政制發展,讓一班不思進取的人勝出。
難怪2020才考慮普選立法會,反正總有辦法擠進去。

文:Galileo

年輕人機會多 「唔知自己想點」

呂大樂教授在《四代香港人》中說過,第四代人缺乏個性:「不要問他們喜歡些什麼,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大難題。」這種敘述,零一年商台人卓韻芝參與的「戀愛起義」,初現銀幕的阿Sa講出「唔知自已想點,淨係知自己唔想點囉!」,說盡第四代的苦悶。

我八九年出世,剛好趕上呂教授口中的九十年代第四代尾班車。雖然有些屬於第四代的共同事件我沒有經歷過,但苦悶的心態卻是相通的。

社會不許大學生犯錯

呂教授說,對於第四代,「八九六四」和「零三七一」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八九年,老媽說生了我後在醫院看著電視台台慶休養時,六四早就過了;零三年我還不太懂事沒有上街,也是看著電視反廿三條;上了大學,手上雖然終於有了一票,但普選卻像電視上的何鴻燊博士所說,二零二零年後才考慮吧;近日又有了副局長這個「選擇」,但似乎香港沒有多少個陳克勤,支持葉太的李克勤倒有一個。

在權力還在第二三代手中之時,第四代,以至未曾經歷社會巨變的「第五代」,可以有甚麼出路,也許如下:

1. 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好人;
2. 做一個雙失青年;
3. 做一個在建制中點火頭的人。

「第三條路」在英國工黨行得通,在大學卻被看作成年人的拒絕成年。想高嚷「讓我膚淺」,但社會拒絕承認大學生只是凡人,任何犯錯都要受到鞭撻。於是,中大的畢業典禮便被傳媒聚焦於亂、亂和亂。也許殖民者離開十年,我們仍然成不了「高等華人」。

無奈讀商科 搵錢勝從政

這是一個太多方向的年代:從前讀書不成便做工,今日大專學院多得要入侵舊區去建築新大樓,而且香港真的有很多兩考失敗者(家中曾經有一個,老哥便是)。選擇的機會多得叫人麻木,但可供選擇的卻一直不足。立法會一是泛民一是建制,只有陳太葉太范太;會考或GCSE,高考或IB;將來還只有兩至四個特首候選人。

難怪大學商科近十年成為預科生至愛,在處處碰壁的社會,安心立命在投資銀行Back Office過日子,總比今屆不知下屆事的議員生涯為佳。

2007年12月30日星期日

我係第四代 我寫故我在

老總知道我寫博客,有一天忽發奇想。

「Leona,有沒有辦法,把blogging和評論版結合起來?諗諗佢。」

我第一個反應是:如果我想到法子把新/舊媒體結合的話,我已經唔使做啦。
一早去了找梅鐸獻計

我很好奇,老總作為一個事業有成、忙得沒時間看blog的中年男人,幹嗎會對博客有興趣?他想知道什麼?
又,什麼人會寫博客?他們為什麼要寫博客?

忽然間,我找到答案。
誰寫博客?第四代香港人喜歡寫博客。
為什麼寫博客?第四代香港人有話想說,可是主流媒體(如敝報;真諷刺)卻沒有容納第四代的空間。
一個既非大學教授又非專業人士的青年如果想投稿,報章編輯(如在下;真諷刺)只當那是荷爾蒙分泌過度旺盛吃飽飯沒事幹,不會在文章上花超過三秒鐘。
於是,第四代只好寫博客。

但問題是,不管第四代香港人多麼努力地寫博客,第二代香港人卻連博客是什麼都弄不清楚,彼此依然無法溝通。
就像林鄭月娥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年青人要絕食保皇后一樣。
唯有在第二代的地方,戳開一個窗口,把第四代的聲音引進去。
這樣,我們寫了,他們才有機會聽得到。
也只有這樣,才會對我們的讀者──不是正在看博客、寫博客的你和我──而是那些只看報紙很少上網的第二代,產生價值。
這就是我們的專欄《新香港人》誕生的故事。

***

有了這個意念後,就向四位我覺得寫得好又有代表性的博客發出邀請。
出乎意料,不過一封電郵,他們全部馬上應承了。
命中率比我大學畢業時寫求職信還高。

他們不但應承寫稿,而且為這個專欄出謀獻策,熱情令人感動:

暗黑的卡夫卡畢業自九龍區最好的一所男校,會考後被父母送到加拿大去繼續唸書。
一晃眼十二年,他對第四代的花果飄零(diaspora)感受至深。

Justin土生土長,最近才遠赴花旗國唸碩士。他自稱「面前有很多碗飯,但永遠覺得隔離的較香」。是他第一個讓我知道什麼是「四代香港人」。
寫林輝的時候,參考的除了呂大樂教授的書外,就是他的blog。

小汀服務於航空公司,是少有在機場工作但不以寫機場為主的女博客。
她很年青,文章雖然未臻成熟,但夠性格。我相信她會引起第四代女生的共鳴。

還有Kris
這個「八九六四」後才出世的細路,是個尖子。
最近他在街上被查身份證,警察問他讀哪家中學,他取出中大學生證出來「寸」人家,警察又質疑他不夠年齡,他毫無懼色:
我拔尖囉,嘿。
他人細鬼大,不但轉載我的文章「壞男人」,還辯稱
「有方法不做壞男人嗎?我說沒有」。
我好奇和他用電郵交往下去,發現這細路很過癮。
四人中他第一個交稿,首段是這樣的:


呂大樂教授在《四代香港人》中說過,第四代人缺乏個性:「不要問他們喜歡些什麼,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大難題。」這種敘述,零一年商台卓韻芝參與的「戀愛起義」,初現銀幕的阿Sa講出「唔知自已想點,淨係知自己唔想點囉!」,說盡第四代的苦悶。

原文已送去排版,下周一見報。

***

文中Kris提到雙失青年,他說,「家中曾經有一個,老哥便是」,令我很好奇。
我問,細路,你是尖子,哥哥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幹嗎成了雙失。
他答,是啊,其實哥哥比我更聰明,是香港第一代被轉介到巴富街特殊教育中心接受資優培訓的學員,但不知為什麼,比我多走許多冤枉路。
他還大言不慚謂,「兩兄弟一大一細,資優教育&會考教育既失敗者/成功者XD」。
我見這細路答到這裏已有點心神渙散(資優生的專注力係咁上下,他們很容易覺得悶),就叫他不如下篇稿再談。
豈知此時出現峰迴路轉。
Kris的哥哥Galileo,看見我給他弟弟的電郵,心血來潮,親自答我的問題。

看了他的文字後,我更喜歡這個哥哥了。
Galileo小時候被送去做IQ測試,智商135,可是會考搞對抗,一味考天才,結果從band 1轉校到band 3,高考更連炒兩次,考不上大學,唯有唸High Diploma。
他說他「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同期接受資優教育的同學裏,會考從九優到零分都有。

Galileo的路比弟弟曲折得多。
他HD畢業後曾「雙失」了幾個月,一度看動漫畫看得「幾乎可以寫香港Hikkimori(隱蔽青年)論文」,但最後總算守得雲開,目前在大學唸文化研究碩士。
可是他依然喜歡搞對抗,選女友也完全不跟主流,他說曾和朋友開玩笑,謂「找女友,至少要可以答上Foucault的,最好是學養徹底打敗小弟那種,不然會悶死。」
Foucault?祝他好運。

如此有趣的兩兄弟可遇不可求,既然哥哥自投羅網,我就問他,不如你也加入我們,寫一寫你曲折的少年路,如何?
資優生滿口應承,一天後就把稿子呈上,結語是香港「成就全球表現最佳的學校制度,背後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內文如何,諸君請拭目以待。

***

我和我的五個新伙伴,緣份是深也是淺──見過的兩位都不在香港,在香港的三位我卻沒見過。追稿也許有困難。哈哈哈。
但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問題。
他們的文筆和誠意,絕不下於任何一位和我合作過的「第二代」專家與學者。
我對他們有信心──當然,我的工作,就是發掘好的作者和好的文章,如果連這點信心都沒有,這個評論版編輯,就甭當啦。

朋友,除了在我那版面上劃出方寸之地給你們發表文章外,抱歉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們。

謝謝你們對我信任,願意和我並肩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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