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香港社會與文化研討會,一眾學者各自描繪「香港地」。我們在尋找怎樣的香港故事,就有多少個解讀。香港人這身分,從來有不同的故事,卻無從整合成「老香港」、「新香港」以至「新香港人」。走到回歸後殖民年代,我們仍然跟成龍哥哥一樣,活在獅子山下天天高呼「Who am I」。
一港多味 誰是誰
我城的歷史、經濟以至傳媒,均不斷重提「由小漁村變成金融中心」的史觀,彷彿香港在英國殖民統治之前,並沒歷史可言,也沒有其他說法。從中國歷史脈絡中剝出去的香港,一如被強迫獨立的新加坡,既不願依附中國,又割不去血脈、文化、經濟的連結。「香港」到底是中國、英國、或是香港?
回歸前後,香港人、內地人、外國人以自己角度書寫香港的歷史,有的為爭取「香港」這論述的主導權,有的彷如為「殖民」寫上句號,各種不同議題,有意無意間思構出「一港多味」的身分。走在不穩定的鋼線上,各種解讀中呈現的香港,是誰的歷史?「香港」真的蒼白無力,何其弔詭的無法說清香港,「香港人」面目模糊,無處容身?
歷史如午夜夢迴之幽靈
我們不斷追憶逝水年華,莫不是在尋找已然消逝之物,拾回名叫「香港」及「香港人」曾經存在的證明。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榮休教授Ackbar Abbas說,一切最壞的可能性已都被設想過、發生過,於是現在如早有預備的災難,「香港人」沒有現在,只存於消逝的歷史之中。金融海嘯,簡直如重遇八七股災、九七金融風暴、零三SARS的亡靈,過去似曾熟識的一幕一再重演,甚至恒指下跌的姿態也再三輪迴,升得高的終於都會低墮。
我們不是「香港人」,也不是中國人,更不是英國人。香港從來都活在時代的夾縫之中,自以為是沒有文化歷史的沙漠,而看不到本土蓬勃的地文化;自我放逐於金錢世界之中,催眠自己是金錢動物;擁抱大陸之時,自我忘記自己的生活方式,盡力歸化成中國人,硬要訴說香港人中國心的「大話」。
新香港人,大概就是重新起步,對自己的文化身份,不再沉默和被動。我們想留住長大的地方,想爭取空間說話,想更遠的走出去,更多的回報自己的家,「且向心內,仔細追尋,找那安然o既我。」無需刻意找尋,無需刻意抗拒,此刻我們就是新香港人。
我們再不是在光明中,尋找那失落了的鎖匙的人。我們可以,可能。
延伸閱讀:
Abbas, Ackbar (1997). Hong Kong: Culture and the Politics of Disappearance.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王宏志(2000). 歷史的沉重:從香港看中國大陸的香港史論述. 香港: 牛津大學出版社。
王宏志、李小良及陳清僑(1997). 否想香港:歷史.文化.未來. 台北: 麥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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